斜率k

重生之我要打荣耀

【双花】恶人前任相爱法则

之前说的黑道pa,写了一万字,是个坑,目前就这么点,没有后文,介意别看

标题瞎起的。没逻辑没三观但写得很爽



厚云层遮住月亮,乌鸦在路尽头的树杈上稀稀落落地叫了两声。巷子深处弥漫着铁锈味、厨余垃圾味、烟草尼古丁味和醉汉呕吐物的恶臭味,一盏破灯挂在斑驳的砖墙上很虚弱地明灭闪烁,几只苍蝇在灯下嗡嗡地转。老鼠窜过暗隙,撞到几个已经生锈的垃圾桶。

小巷尽头地上瘫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剧烈地喘着粗气,另一个瘫倒在地闭着眼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活人还是尸体。还有动作的那个人手撑着地艰难地坐起来,双腿已经烂了,泡在一滩几近凝固的血里。

他用还能自由活动的那只胳膊从身后的黑暗里摸出一把手枪,黑星54式。动作有些发颤,指向对面瘫倒在地的另一个人,手指搭上扳机,扣动。

砰。

一声枪响过后,那把黑星54还没有被发动就已经掉落在地,刚才举起枪的人太阳穴崩出一簇血花,混着点乳白色的液体,像个烂麻袋一样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孙哲平放下手中的狙击枪,走上前去确认这个人的生命迹象确实已经完全消失,然后转向旁边那个刚才差点被一枪爆了头的另一个人。

暗红色的长发一绺一绺地耷拉下来,已经分不清红色到底是源自于血迹还是染发膏。耳廓打了一串黑色金属做的耳骨钉,脸上已经斑驳到看不出原本的五官模样,只有眼角还有一块地方没沾什么东西,隐约能看出肤色挺白。

孙哲平的马丁靴鞋跟叩在地上,发出很张扬的笃笃声。之前有不少人跟他说干这一行最重要就是隐蔽,哪能穿这种听声就能把自己完全暴露的鞋子,但是他没改,至今也还从未失过手。他走到这个生死不明的人身侧蹲下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有一点。很微弱。

孙哲平轻扣了两下耳后的通讯器,对着麦克风道:“报告,任务完成。目标?……嗯,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处理掉了。现场我不会动,你们尽快来收,我先走了。”

然后他把那个红色头发的家伙一把扛到肩上,转身朝着巷子的出口处走去。

 

张佳乐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晕得人想吐。眼前还是花的,什么都看不清,他捂着胸口干呕了半天,但是胃里空空如也,没有半点水或食物,只淌出来一点泛着酸水的唾液。

好难受,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我怎么还活着。

这是第二个。

过了好久之后视线才终于逐渐清晰,彩色的噪点散去,他开始观察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好像是个仓库,面积不算大,墙角歪歪斜斜地堆着纸箱一类的杂物。没有窗户也没有钟表,没有任何通讯工具,无法得知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到底在哪。这里看起来也不像有信号的地方。他被人放在一张床上,说是床,其实就是木头架子上放着两块弹簧床垫,简直像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床腿底部泛着潮,有水渍和被蛀蚀的痕迹,没有床单没有枕头没有被子。

他试着挪动一下身体,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浑身都散架了一样,一动就抽丝般地疼。右腿上有一块感觉被捆住了,他还以为是自己被铁链之类的东西拴上了,低头一看才发现裤子从半截处被剪开,是腿上的伤口被人缠了绷带。绷带是新的,雪白雪白,白得有点刺眼。这几圈绷带竟然成为了这间屋子里最干净最体面的东西。

张佳乐叹了口气,开始用其实已经转不动的大脑艰难地分析自己的处境。

我昨天,也不一定是昨天,都干了什么来着……

仓库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有点熟悉的人影站在门口,然后走了进来。

孙哲平拿着半块干面包和一杯热水走到张佳乐的床边:“醒了?吃点。”

张佳乐愣在原地,有点呆傻地半张着嘴看着他。

孙哲平把拿进来的食物放在床边的一张桌子上,跟张佳乐呆愣的眼神对视了几秒,然后他看起来很若无其事地说:

“哦,好久不见。”

张佳乐无声地张了张嘴,本来还打算认真梳理分析状况的大脑瞬间变成一片空白,他舔了舔嘴唇,很艰难地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声音,“孙哲平?”

“嗯。”

“你救的我?”

“可以这么理解。”

“我睡了多久?”

“准确来说你是昏过去了。没多久,从我见到你开始算也就几个小时。现在还是夜里。”

“这是哪?”

“我的地盘,一个中转站。”孙哲平依次回答了张佳乐的所有问题。“问完了吧?吃点东西,然后继续睡觉。你还没休息好。”

张佳乐没动,也没吃东西,还是只是看着他:“你没死。”

孙哲平好像听见什么很新鲜的事一样冲着他挑了挑眉:“不然呢。”

“我以为你死了。”

“现在你不这么以为了。”

张佳乐觉得自己会生气,但是他没有。他的语气还是很平和。“怎么,你去当条子了?”

“也不算。”孙哲平说,“不是编内的。算赏金猎人吧。”

“猎什么?”张佳乐有点费力地牵动嘴角笑了笑,可能是冷笑。“猎我?换钱?”

孙哲平没否认。

“如你所见。”

张佳乐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直冲头顶,他一下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凝聚了全身仅剩不多的力气想去钳制住孙哲平。孙哲平不像他受了重伤,当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就得逞,他迅速抓住张佳乐带着凌厉的风冲来的拳头,把他的细手腕反抓在掌中,听到他的骨节被捏出咔咔声。张佳乐没有放弃进攻,他咬咬牙找到合适的寸劲挣脱了孙哲平的束缚,脱出之后一招一式更加狠厉。

他一拳猛砸上孙哲平的腹部,孙哲平动作一顿,张佳乐趁这个时机一脚踢上孙哲平的脚踝骨,把他绊倒在地。下一秒他就也在一阵大力之下失去了身体重心,两个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张佳乐的牙磕在孙哲平的拳头指节上。他感到身上无数刚刚有愈合态势的伤口都被剧烈动作撕裂开来。

分不出胜负,两个人势均力敌。几年前他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张佳乐的肉搏术还是弱项,一被近身就是完蛋,被人称为没了枪和手榴弹就寸步难行的花瓶。孙哲平则很擅长近身战。而现在,尽管他受伤了,却还是和孙哲平不相上下。

滚在地上扭打的时候张佳乐一头撞上床边的那张桌子,桌子上的热水杯子被晃得摇晃几下,然后没立稳,“啪”地一声在水泥地上碎裂成好多瓣,细小而锋利的碎片在张佳乐手心划出几道新的血迹。热水泼洒下来,浇在绷带上,伤口瞬间灼烧似的剧痛起来,白色绷带之下隐约透出一丝暗红。他没理会。

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个头槌猛顶上孙哲平的左手手腕。如他所料,孙哲平的动作滞了一下,很短暂,几乎捕捉不到,但是张佳乐惊奇地发现过了这么久他竟然还能抓住孙哲平的每一个动作习惯和漏洞,他趁这个机会腾出一只手,从皮带的暗扣里取出一把贴身的短匕首。孙哲平很快也用更迅猛的攻击扳回局势,很快他的手里也出现了一把自动手枪。

一阵眩晕袭来,张佳乐的后脑勺砰地一声砸上身后的墙壁,头上传来的疼痛很难被忽视,他的眼睛里瞬间就泛起一层水雾。然而他已经顾不上这些,孙哲平在面前紧逼着他,已经把他逼到了墙边,四肢都一定程度上被限制住,让他彻底失去还手的能力。然而张佳乐还是没有放弃继续搏斗的机会,他的右臂飞速绕过孙哲平的脖子,手中匕首闪着森森寒光抵在他的喉咙上。

如果不看他自己的额头上正顶着枪口的话。

“肉搏很有进步。”孙哲平说,语气还是没什么波澜,嘴角淌着一点刚才被张佳乐打出来的血。“但是你受伤了,你现在打不过我。疼吧?”

张佳乐有点说不出话,只觉得自己周身由内而外都被疼痛侵蚀掉。他瞥到孙哲平的左臂袖口里隐约露出一截白色的绷带。

“你不会杀我。”他说。

孙哲平笑了,笑得很轻蔑,仿佛听见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吓傻了?杀了你我还能换钱呢。”

“你要是真想杀我,我现在根本不会待在这里。我大概早就死了。”

张佳乐后背抵着墙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继续运行。细密的冷汗从额头渗出来。眼眶因为长期的疲惫和困倦被扯得生疼,眼睛本能地瞪大,瞳孔缩小,眼珠上布满鲜红血丝。

“孙哲平,我是逃犯。”他说。“你现在是条子雇的人,但你救了我。还是在我跟我的人内斗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放任我死在那?”

“你不会杀我。”

他说得很笃定,仿佛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一切言论都是在赌命。

“孙哲平,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孙哲平又轻轻笑了出来。

张佳乐的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但是他看见孙哲平在笑。这是个真的笑容。

“枪里没子弹。”孙哲平说。

“你这么信我?”张佳乐也笑,但是已经笑得晕晕乎乎,手中紧握的匕首倒是还没放开,也未曾移动或颤抖一丝一毫。“我这冷兵器可是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

“你敢吗。”

“有什么不敢。”张佳乐还是在笑。

然而下一秒,那把匕首就随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掉落在地。张佳乐的身体卸了劲儿软下去,孙哲平赶紧伸手抓住他。呼吸和脉搏都还在,但是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凝结成一滴一滴的水珠。大概是太疼了,又没有任何体力储备。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过载了。

直到听见那句“枪里没子弹”后才一下彻底放松下来,直接昏了过去。

……到底是谁信谁啊。

孙哲平叹了口气,把完全软成面条的张佳乐扶起来抱住,再次放回床上去。很难界定他这到底是昏迷还是睡着了,总之张佳乐现在闭着眼,精神不再紧绷着,充满警惕的神色也淡下去,平和了许多。呼吸还比较微弱,但是很平稳。

与他的危险身份和强悍战斗力不符,张佳乐睡着的表情很乖巧,脸颊甚至看起来很好戳,简直就像一个人畜无害的普通青年。八年前就是这样。

孙哲平坐在床边,盯着这张久违的睡颜看了一会儿。

热水又要接新的,绷带也又要换了。孙哲平想着。头发沾着血太脏了,最好也清理一下,要不然他受不了。

他摁了摁刚才被张佳乐头槌攻击的左手手腕,旧伤的疼痛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真够狠的。

 

张佳乐睡得很不舒服,睡梦中突然感觉有人正在逼近他,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瞬间一骨碌爬起来。他下意识想摸枪,却发现自己的皮带上已经没有任何武器了。戒备态势已经摆好,他这才发现屋里没别人,只是孙哲平正坐在他床边。孙哲平意识到他的警戒举动,有点狐疑地看着他。

张佳乐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点,“喂。”

“干什么,我不叫喂。”

“好好好,你不叫喂你叫楚雨荨,去你妈的吧。”张佳乐没好气,“几点了?”

孙哲平抬起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早上五点半,”他说,“你还是没睡多久。怎么睡眠这么浅?我一来你就蹦起来。”

“危险。”

“你都说了,我不会杀你。”

“拜托,咱们很熟吗?”

张佳乐斜着眼看孙哲平。

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跟前男友说这种话真是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你太紧张了。这样容易神经衰弱。”孙哲平很认真地说,语气里好像还有几分心疼。“你这几年一直都是这个状态?”

张佳乐不理他,低头玩自己的衣角。身上的衣服是新的,有人给他换过,很明显就是他面前这个家伙。不过他不打算也没心情去追究这件事。“孙哲平,你回答我几个问题。”他绕过刚才的话题,“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百花谷老大,作恶多端的一级通缉犯,现在对外已经宣布死亡。”

孙哲平也没追着问那个话题,从善如流地回答。

“你呢,你又是什么身份?”

“兴欣的人,现在从条子那边接了个单,任务是把百花谷端了,任务已完成。”

张佳乐有点惊愕地抬眼,“你去跟叶秋混了?”

“算是吧,他现在叫叶修了。”

“都一样。接着说,你以前是什么身份?”

“百花谷上一任老大,创始人,当时的二把手现在的一把手张佳乐的男朋友,也是通缉犯,不过四年前在行动中出了事也已经被认定死亡。”孙哲平说得极其流畅,仿佛根本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他满不在乎地往后一仰,舒舒服服地靠在身后的墙上,“咱们现在是两个死人在说话。”

张佳乐看他这幅态度,被气得有点说不出话,甚至还想发笑:“你没死你怎么不来告诉我!”

孙哲平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伸手揉了一把张佳乐的头发,还安抚般地摸了摸他的头。

“滚,别动手动脚。”张佳乐说,尽管他自己并没有躲开。“所以你这是搞反叛啊,窝藏逃犯是多大的罪你肯定清楚吧。”

“百花谷已经没了,你啥都干不了了。我找了之前处理过的别的尸体来代替你。”

“你难道信那些人会被这种小伎俩骗到……”张佳乐有点无语,“大哥你搞清楚没有,我是罪犯。你这么做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这我知道。所以说这里只是我的一个中转站,我会尽快带你离开这儿。”

“孙哲平,你脑子被驴踢了?”

张佳乐一脸不可置信地皱眉。

孙哲平看着他的眼睛。

“你看不明白吗?我想救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张佳乐。”

“……”

张佳乐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沉默下来。他双腿蜷起,胳膊环抱住膝盖,下巴放上去,缩成小小一团。眼帘低垂着,看起来有点可怜。

“没事吧?伤心了?”孙哲平很关切地问他,“伤还疼不疼?”

张佳乐摇摇头,“没什么感觉。”

“你这么说让人更不放心了,你的伤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百花谷没了。”

张佳乐突然说。

“嗯。最后剩的那波人还是我解决的。”

“我知道。”

“他们竟然一个个的都想杀老大,真够乱的。”

“现在一个都没了。”

张佳乐的声音很平静。

“这不是还有咱俩吗。”

孙哲平说。张佳乐闻言看着他愣了愣,然后又低下头去,没赞同也没否认。

“咋了?要是难过的话我可以再陪陪你。”

“没事。干这行就有这风险,我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死了谁,都没什么奇怪的。”张佳乐自动忽略孙哲平话里的一点挑逗意味。

孙哲平好像很惊讶:“觉悟这么高。”

“你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对我来说。”

张佳乐说得很坦诚也很淡然,仿佛在陈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两个人又沉默了半天。

然后是孙哲平开口,“吃点东西吧,水也喝点。条件不太好,只有这种干面包了,你凑合吃。咱们可能很快就要动身,不摄入一点能量的话你撑不住。”

张佳乐微眯起眼睛,“你怎么就确定我会跟你走?”

“不跟我走的话你就会死。”

“那万一我就是想寻死呢?”

“我看你才是脑子被驴踢了吧,这都想不明白。我不想让你死。”孙哲平拿起那块面包塞进张佳乐手里,果然硬得像砖头一样。“出去了。你记得吃,能睡着的话就再休息会儿。”

张佳乐呆呆地拿着面包看孙哲平转身走出去,背对着他对他挥了挥手,然后关上了屋门。

 

张佳乐是在次日午夜被叫醒的,这一天之内他睡得昏昏沉沉,很不舒服,身上的伤也还在疼,噩梦一个接一个地做。途中孙哲平来看过他几次,不过都很简短,两个人没再聊什么敏感话题,这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他都已经记不清了。凌晨两点的时候,孙哲平闯开他的门叫他赶紧起床动身逃跑,这时张佳乐所需要的睡眠已经基本上被满足,他没再和孙哲平对着干,而是很顺从地听了他的话,迅速穿好了鞋,把凌乱的头发绑好。

“枪和匕首还我。”他说。

孙哲平从工装裤的巨大口袋里掏出从张佳乐身上获取的武器。“你怎么就觉得我会还你啊?你可别跟我动手。”

“别废话。”张佳乐冷冷地说。孙哲平没计较,笑了笑,把武器递到张佳乐手里。张佳乐很快就再次装备上了,匕首塞回皮带暗扣里,手枪别在裤腰上,手中冰冷却熟悉的触感让他高悬不下的心脏一下子踏实了不少。

“不会有事的。”孙哲平突然说。

张佳乐愣了愣,没理他。

“孙前辈!”屋门突然被别人敲了敲然后打开,闯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青年,身上的西装一看就价格不菲,发型也是蛮精神体面的梳法,不过已经有点乱了,看起来挺狼狈。“小北说已经有警局的人发现咱们这里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追来。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要走现在快走!”

“哦行,知道了,谢谢你啊小楼。车我已经开来了,就在门外,我们这就走了,你们也跟着吧。”孙哲平冲青年挥了挥手。“先别回义斩总部,容易被发现,去二号点。”

青年点点头,退出屋外,顺便关上了门。张佳乐挑了挑眉:“谁啊,怎么还叫你前辈?好新鲜的称呼。”

“害,谁知道他们富二代有什么规矩。”孙哲平耸耸肩。“他叫楼冠宁,不用害怕,这都是我手底下的人,是个叫义斩的社团,跟兴欣长期合作。成员如你所见都是富二代,玩票性质的出来混着玩,都没啥坏心眼,好处就是据点多硬件牛,要啥有啥。”

他看向张佳乐,“别磨叽了,走吧?”

“我没磨叽,我都没东西要带,废话多的是你。”

“这不是好久不见了,想跟你多说两句话吗。而且我怕你一个人又胡思乱想害怕。你也说了,我还喜欢你。”

孙哲平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

张佳乐的心脏突然漏跳两拍,一丝久违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然而在道上混得久了,他也知道心动不是一个好兆头。他喜欢、向往浪漫,他也曾经不顾一切地跟眼前这个人浪漫过,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一败涂地,而且他连最爱的人都彻底失去了——虽然现在这个人又站在了他身旁。这些年来他见过无数人,本来可以把事情做得很大,本来可以顺利逃脱,却因为这样那样不好描述的心思折戟在半路,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你别这么说了。别提这个了。”张佳乐深吸一口气稳住呼吸,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波澜。“警察快要来了,快走吧。”

“好。”

他们走出这个小仓库,走到夜幕里。风吹过来,竟然还有点冷。张佳乐环视四周,似乎是郊区,四面都是空荡荡的平原,只有一人多高的乱草。看不见什么灯光和楼房。面前立着一辆黑色大吉普,孙哲平替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我来开。”

 

孙哲平开车的速度很快,和几年前一样,仓库瞬间就被他们甩在身后,看不见了。“你不晕车吧?”他问张佳乐。

“怎么会。”你开的车我还不习惯吗。张佳乐把后半句吞到了肚子里。

“前辈前辈,听得到吗?”车里突然伴随着滋滋嘎嘎的电流音传来楼冠宁的声音,张佳乐这才发现挂在面前的一排对讲机。“条子的人已经动身了,坐标显示是朝着仓库来的,我们也不在那了,你们走快一点,他们应该找不到。多亏你之前给他们安了追踪器,帮大忙了。”

“这不是应该的吗,本来就不是当好人的命,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招安。”孙哲平微微偏过头,对着对讲机说,语调很是轻松。“更何况现在遇见了这个谁……算了,不说了。咱们去二号点汇合吧,有什么情况麻烦及时汇报给我。你们也小心点,防着他们安排别的人手来追。”

话说完了,孙哲平摁掉了对讲机。

“这是内线吧?”张佳乐问。

“当然,没那么傻。信号不会被警方的人截掉。”孙哲平说。“有步枪在后面,你拿一把备着,要是真有人追上来就靠你了。”

张佳乐艰难地越过副驾的座位,去被放平和后备箱融为一体的后座上摸索出一把步枪。“AK47啊,这么经典。”他感叹一句,摸着枪杆试了试手感,顺手将子弹上膛准备好。

“因为好用所以经典嘛。虽然已经是二战时候的老款了,现在大家还不是照样在用。”

“这个没我那把改装之后的顺手。”张佳乐说。

“哎哟,你就凑合着用吧,我上哪给你找带粉色玫瑰装饰的枪来?”

“我说的是性能和手感,‘百花缭乱’的重点又不在于外观……算了,你不懂。”

“确实不怎么懂。射击又不是我主业。”

“刚才摸了一下,后座武器挺多的吧,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把我塞到后面去?备战还容易一点。”

孙哲平深深看了张佳乐一眼,目光中有一点很复杂的东西。“你刚才让我不要提这个话题。”

“哦。”张佳乐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然后很生涩地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不放首歌?”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放歌?”孙哲平一边说却一边伸手拧开了车载广播,调到播放光盘的那一栏。音乐声立刻从吉普车里四面八方的音响中传出来。张佳乐一听前奏就笑了,“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在听枪花?”

“这不是乐队名让我想到你吗。一直就是这张盘,我懒得换。”

吉普车飞驰在有些颠簸的土路上,摇滚乐的音量被孙哲平放得很大。当初他们还在百花谷一起干的时候、他们还在轰轰烈烈像不要命一样恋爱的时候,车里放的就一直是这张盘,放着一样的音乐。那时张佳乐也是这样坐在孙哲平的副驾,这样看着爱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手里端着他特意改装过的爱枪“百花缭乱”。车厢中弥漫着烟草和龙舌兰的味道。

他们曾一起经历过无数次比现在还激烈的逃亡,在夜幕下开着车一路狂奔,漫天星辰在他们头上浩浩荡荡,张佳乐打开天窗感觉凉风呼呼地往里灌,然后搂着孙哲平的脖子大笑。孙哲平在他的捣乱下一个打轮打得太猛,车差点侧翻过去,他带着一点愤怒和强烈的荷尔蒙朝张佳乐撞过去,车还在疾驰,而孙哲平掰着张佳乐的下巴就吻他的唇,两个人的舌头都舔到血腥味。

“喂!”张佳乐大笑着求救,“好好开你的车!后面还有人呢!你给追兵一点最基本的尊重好吗!”

孙哲平双手再次扶上方向盘,一脚油门踩到最底,“这不是有你在吗。”

而如今时过境迁,张佳乐在以为他的搭档和爱人早已死去后,又坐在了这个人的副驾驶上,听着一样的歌,拿着差不多的枪,走着一样的逃亡路。这是个没有星星的夜晚,但他空旷了很久的心脏里,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开始疯长,如同玫瑰的荆棘一样缠上来。

就这样和他一直亡命天涯也挺好的。张佳乐突然这么想。

 

警车最终没有追上来,他们顺利停在了一个废弃的工厂前面,楼冠宁他们还没有到。车停好,二人下了车走进去,外观上破破烂烂的工厂里面装潢意外地体面豪华,比刚才的暂时据点小仓库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愧是富二代的地盘。”张佳乐由衷赞叹道。“充满了资本主义的腐朽气息。”

“你这个形容让我梦回中学,当时班里要是有谁穿一双好点的球鞋,大家就都这么说。”

“你还上过学?”

“……你看我很没文化是吗?”

张佳乐有点意外,意外的并不是孙哲平上过学,而是意外孙哲平会突然向他提起自己的童年过往。他们这些在道上混的人很少会提起曾经还身为普通人时候的生活,孙哲平对自己的事又是尤其守口如瓶,即便他们曾经谈过恋爱,也鲜少说到这方面的话题。但是现在孙哲平说了,说得也并不是很郑重。他想可能因为孙哲平已经有一部分灵魂改邪归正了吧,都已经当过警方的赏金猎人了,对这些话题没那么多忌讳。

“而且都来杀人放火抢劫干坏事了,不奢靡一点多亏得慌。”孙哲平又补了一句。

“也是。”张佳乐点点头。“现在咱们干什么?”

“没什么可干的,这儿挺隐蔽的,应该不会有事,你先休息休息吧。我去给你弄点饭吃。”孙哲平说,“那儿有沙发和电视,你先去坐一会儿,随便看点节目也行。”

“好。”张佳乐从善如流,走到沙发前坐下,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沙发是皮质的,还有几个靠垫,很柔软。“好久没条件这么好过了,竟然还有能联网的电视看。”

张佳乐没注意到孙哲平在听到这句话后,望向他的眼神突然软了几分,带着一丝很罕见的温柔。

“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他问张佳乐。

“麻辣香锅。”

“……这个没有。弄不出来。”

“那你还问我。”张佳乐“切”了一声,“随便弄随便弄,什么我都吃,特殊时期,我不挑这个。”

 

孙哲平撕开方便面的袋子,把面饼放入锅中的沸水里,裤兜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他接起来,“喂?”

叶修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接到人了?”

“接到了。”孙哲平用筷子戳了戳在水里漂浮着的硬面饼。“现在已经到据点了,过程安全,没有异常。”

“不容易啊。一看就是,没接到的话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跑路。都惊动警方了。恭喜二位啊。”叶修笑了笑,“旧情人重逢怎么样,拉手了吗?抱了吗?打啵了吗?上本垒了吗?”

“……这是我俩个人隐私,你怎么这么八卦。”孙哲平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跳了跳,“啥都没干呢。你少问两句。”

“哟,风格不像你啊老孙。”叶修听起来很惊讶,“也是,都这么多年了。他还喜欢你吗?”

孙哲平沉默了一会儿,“我说不好。”他说。“他太累了,应该暂时消化不了什么激烈情感。刚才还暗示我少提爱情方面的话题呢。我觉得他现在比起主动爱人,更需要的是被爱。”

“那不是正适合你吗,你这么爱他。想必你也不在意他能不能给出对等回报吧。”叶修说,“我说老孙,你不会还在愧疚吧?你不会还觉得你没资格爱他吧?我告诉你这可没什么配不配的啊,如果真要有个人来爱张佳乐的话,那一定是你。”

“愧疚是真的,我确实对不起他。但我从不觉得自己会没资格。”孙哲平把电话换到另一只手上,“我只能尽可能地对他好一点。”

“嗯,确实,对人家好点吧,你不知道你刚出事那段时间他有多着急,甚至来求了我好几遍,人都瘦脱相了。可惜那时候我也是真不知道你去哪了。他那样子,我看着都心疼。”

“没必要再跟我说这个。”孙哲平说。

“听了感觉小心脏受不了吧?”叶修又笑了笑。

“确实受不了。”孙哲平爽快应下。

“哎,反正现在又见着了,是好事。有什么话,现在再说也来得及。毕竟是你俩嘛。这条路不好走啊,黑白两道都不讨喜了,二位就靠着爱情亡命天涯吧,遇上麻烦叫我。”

“谢谢叶哥啊,”孙哲平带着点揶揄意味地说了一句,得到叶修一番“哎哎哎别这么叫我”的反馈。“我给他煮的面好了,先不聊了。”

“成,那挂了吧。”打火机在听筒那头发出微弱的“呲”声,叶修似乎是点燃了一根烟。“祝你们,百年好合?”

“……”孙哲平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跳了,“我真谢谢您。”

 

孙哲平端着一碗加了两个鸡蛋的方便面走到张佳乐身边时,发现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是地方台的,画质也不怎么好。画面中有几个打了码的尸体,其中一个有不太明显的一头红发。底下大字写着标题:“大型黑帮百花谷全部成员于近日被捕获”,女主持人用标准的播音腔念着新闻稿,讲述百花谷近年来帮派之间的内斗,赞颂警方行动的雷厉风行。

孙哲平把面碗放在桌子上,拿过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替身?”张佳乐问。

“嗯。你别看这个了。”

碗里的面条散发着白色的热气,香味不一会儿就飘满了屋子。张佳乐不说话,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孙哲平站在一旁看着他,也没有打破沉默。

过了良久,张佳乐终于抬起头看向孙哲平,眼底写满明显的难过,疲惫感萦绕在他周身,好像下一秒这副纤瘦的身子就会破碎掉一样。

这是这几天来他从未表现过的。

他直直地看着孙哲平,眼神有点发愣,然后带着一点无助地说出一句:“大孙,我好累啊。”

孙哲平愣了愣。

下一秒,他坐到沙发上,把张佳乐紧紧地抱到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怀中人略微颤抖着的后背。

“没事了。”他抱着张佳乐,想尽可能地给他传递一点温暖的体温。“没事了,我在呢,我回来了。别怕,会好的,都没事的。”

 

-tbc-


2022.11.30二编:

写了个孙哲平失踪之前的小前传!走这里 


嗯就这些了!果咩纳塞!蹲蹲评论区有没有好心人帮我把剧情编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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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事簿没坑,但是原著题材太沉重了不好写,我写点别的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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